“我一直想明白她碰上了什么,她不愿意讲,讲多了病也容易复发,她肚里的孩我知,是疯着的时候被浪汉污了,她为什么回上海我也知,终究是放不孩,守着放学路每天看几,可是再往前呢?这么些年,这个月漏一句,个月漏一句,滴滴的,我就搞明白了一件事。王海波,你是把她给卖了啊!”
这么些年来李善斌从来没想着要去找到这个人,他总是对时灵仪说,人活着得往前看,要走去。可是现在人死了,他自个儿也剩不多少日,过去的这一段,就格外重要。只是他没想到,当年带走时灵仪的那个人,变得这么窝。
“她捡了垃圾往前走,我还定在那儿。不能是她,是我惦记太多了。小时,她那是……是凤凰呀,这些年,我想过她冲上天,也想过她死,她就只能是这两。她总不会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,她不是普普通通的人,否则我怎么舍得让她走呢?王海波,我知你和她不了,因为你降不住她,她得去比你更好的地儿。所以,那压儿就不可能是她。可是我也走不了了,我就一边心里想着这些,一边远远地跟着她。我不想跟,我觉得这没意思,我是得了癔症了。我跟到一个桥底的窝棚,她就住那儿。你猜,我了啥,我去啦。”
李善斌用脚踢他:“说话啊。说你怎么把她卖了的。”
“你妈你和谁说对不起?”
王海波捡起来,一只手盖在本上,止不住地抖动,无论如何都翻不开。
时灵仪恢复自由后的两周,王海波办好了停薪留职手续,两个人南圳。那是特区的黄金年月,每天都涌现着新的暴富传说,也确实有数不清的机会。时灵仪的在于貌与饭局际,王海波的在于立志与讨女人心,可惜两个人彼时意识不到自己的能力局限,两年间辗转于圳广州之间,过十几门生意,都以失败告终。于现实困境中的两人谁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,尤其时灵仪。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,大吵一周两次,小吵天天不断,时灵仪的嘴像刀,骂起来王海波有时想动真刀。
淡淡的两句话,仿佛他这几年过着的,是与千家万相同的平凡生活。经历过重逢的那一刻,狭窄的窝棚里,他的心从最开始崩塌,天地都翻转了,那之后,这世间别的苦难,于他成了江河海前的最后一段,那里并不会有太大的波浪,宽广的河容纳着万里泥沙,走向终。
他终于抬起,望向李善斌,泪婆娑,嘴里喃喃说着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“那段经历,她想忘,但忘不了,所以就在这本本上记一,记一。记来为什么呢,让自己记得、让我记得、还是让女儿儿记得?她想毁了一切,又想记最的痛。盼着有一天,本上的人可以遭报应吗?又或者是希望有一个人,可以帮她报仇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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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海波佝偻着背,垂在膝间,两只手无力地撑在地上,断了一截的右手尾指轻轻颤抖。
“我看着了她的脸,看着了她的睛,我们面对面的……没地方可跑啦。”
到了九七
李善斌咧开嘴笑了一声,又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突然一声怒吼。
“她碰上了什么啊!”李善斌猛地站起来,奋力一拍栏杆,在乍亮的灯光中视王海波。沉闷的回响嗡嗡低吼着,顺着螺旋的楼,上穷碧落黄泉。
说到这里,李善斌了一气,又吐了一气。这是何等凄厉的的息,他的肺里像住了厉鬼,一一吐分明是两声悠的哀嚎,或许那就是时灵仪的魄,不甘地悲鸣着。
这咆哮轰击在王海波脸上,吓得他脸往旁边一歪,拼命往后躲,可他靠墙着,无可逃。
李善斌扶栏而立,息渐定。
“我把她领回去,她得了疯病,没能治好。她发作起来烧了几次房,其实她也不想,也不好过,求我帮她了断。撑了几年,后来还是杀了她,就是这样了。”
“你不想看一看吗,她都遇到了些什么!”
他把本掷过去,王海波一缩,本打在他上,掉在跟前。
李善斌重新坐来,拉开背包,拿一本掌大的小本,纸封上印着“工作手册”。
这一句话,李善斌说得颤颤巍巍,仿佛一阵风过来,就能把话掐灭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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